哲学真的是无用之学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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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者按：当人们说什么东西“有用”还是“无用”的时候，通常是相对于某个“目的”来说的。哲学真的是无用之学吗？没有什么学问是真正的“无用之学”，本文作者认为，哲学最大的作用，是作为一种思考的工具。本文来自翻译。

每次告诉别人我学过哲学，第一个问题总是相同的：“你为什么要学哲学？”

因为哲学是非常有用的！哲学是一门高度实用的技艺：思考的技艺。

以下是我从学习哲学中学到的五个有用的东西：

1. 我们经常使用自己不理解的词语

第一次听完关于语言哲学的讲座后，我带着满怀喜悦地离开了讲堂，很快我就明白了原因，这位教授实践了他所教授的东西。他把听众带到了一个水晶般清晰的思维的欢乐旅程中。他是如何做到的？他极其谨慎地选择每一个句子中的每一个词。

正确使用的词语有能力连接思想。只有当我们知道我们在谈论什么，再去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，我们才能像一个人一样思考。这听起来是一句废话，但我常常在使用词语时，不知道词语的实际含义，这导致了很多无意义和无聊的对话。

因此，我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，即使是看上去很简单词汇也要查一查。这个习惯的目的不是为了正确，而是为了建立良好对话的共同基础。

这样做让一切变得不同，大大改善了讨论过程，并促进新想法的产生，而不是疲于奔命。

负面影响

一些分析性的哲学家认为，只有对文字仔细分析才能获得洞见。作为一个视觉主义者，我觉得这种说法很奇怪。毕竟，我们说获得的是 “洞见”（insights），而非 “阅见”(inreads)，对吧？

2. 论据比观点好

观点的问题在于，它无法被验证。观点通常是基于未经质疑的信念。而论证可以被验证，原因有二，论据是基于知识和逻辑。

就像观点一样，论据也可能是错误的。但有一个重要的区别，它是可以被纠正的。我们可以随时回头仔细检查我们建立论点所依据的事实，我们可以重新评估推理在逻辑上是否合理。这就是为什么论证是改善我们对世界看法的一个强有力工具。

因为单纯的意见缺乏这种机制，可能会扼杀思想的交流。哲学家们注意到了大量自以为是谬误，哲学家煞费苦心地识别和避免这些谬误。

实际应用：

每当我以 “我认为...... ”这句话开头时，我就提醒自己停下来思考。我的论点是基于事实的吗？我的推理是否合理和坚实？如果不是，那很好，因为我可以回去，调整观点，学习新的东西。

负面影响：

我们可能会迷恋于逻辑论证，陷入一切都可以合理解释的信念中。我们也应该确保有培养非理性思维的空间，如诗歌或幽默。

3. 有时文字必须复杂

阅读哲学书籍会让人感到沮丧。我上第一个学期的时候，你经常可以发现我在绝望中哭泣。“为什么这些人要写这么难懂的行话？” 我想我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，因为世界就很复杂。

因此，有时我们甚至需要 “logo”、“先验的”（a priori）或 “此在”（dasein）这样奇怪的词，因为我们的日常语言中没有普通的对应词。而我们对这些东西一直视而不见，除非我们掌握了这些词汇。我们必须扩大词汇量，为更丰富的世界经验腾出空间。

幸运的是，有一些复杂书籍的简单摘要，可以帮助我们入门。然而，这也是有代价的。要在简化的同时不歪曲原始内容是非常困难的，甚至是不可能做到的。

这就是为什么哲学老师会敦促我们沉浸在原始文本的奇怪语言中。如果我们想真正理解一个哲学概念，我们需要直接从源头入手。

实际应用：

伟大的思想家可以根据需要，在简单和复杂的语言之间交替。我们可以通过哲学系学生的一个经典练习来提升这一技能：重建一个复杂的文本。在练习中，我们试图用自己的语言尽可能准确地概括其内容。

负面影响：

当然，有些人使用复杂的词语来恐吓、打动和压倒人。写别人无法理解的文章，没有人读，也没有人关心，这确实存在危险。这种习惯会把我们直接带入深渊：一种势利的态度，认为其他人都太笨了，无法理解我们的胡言乱语。因此，让我们使用复杂的词汇，但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使用！

4. 我们的思想植根于前人

词语和思想经过几个世纪的积累，成为漫长的思维历史的沉淀物。我们在日常对话中使用的每个词都有自己的历史。当我们交谈时，我们在概念遗产的不同层次之间移动，我们用祖先的声音说话。

我们必须了解过去的思想，以了解今天的自己。

实际应用

做一点侦探工作，追溯词语和思想的历史渊源也是很有趣的。我们经常发现，自以为发现了一些见解。而且，更重要的是。前人往往比我们更清楚地表达了这些观点。我们甚至可以追溯这些想法是如何发生的，这有助于我们理解今天如何从中受益。

负面影响：

当我们阅读过去的伟大思想家的作品时，很难不感到谦卑。毕竟，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天才。对于像我这样的凡人来说，可能是相当令人生畏的，并扼杀了每一个试图贡献自己想法的人。有一种诱惑，就是躲在伟大人物的阴影下，诉诸于仅仅重建和引用他们的想法，陷于历史保护中。面对过去的杰作，我们必须学会如何平衡我们对伟大人物的尊重和为自己思考的勇气。

5. 哲学书籍是时间机器

古书让我们通过不同时间和地点的人的眼睛看世界。我们可以从罗马皇帝、中国古代政治家或中世纪法国僧侣的角度瞥见生活的模样。

从远处看事物

很多时候，他们的思维方式显得很奇怪，甚至很荒唐。同时，也向我们展示了自己思维的荒谬性，以及我们是如何被时代的观点和环境所塑造的。就像去外国旅行一样，将我们与习惯的东西拉开距离，让我们以新的眼光重新审视我们原本认为正常的东西。

实际应用：

阅读不同时代和文化的观点可能是困难的，甚至令人不安的。要接受不同的观点，需要头脑上的灵活性。这样做拉伸了思想，可能会让人不舒服，甚至有时会很痛苦。但是，就像拉伸我们的肌肉会让肌肉更灵活一样，接触完全不同的观点会使我们的头脑更加有弹性。在如今这样快速变化的时代，一个灵活的头脑更容易发现和应对新的、不熟悉的想法。

负面影响

有一种危险，就是试图在历史文本中读出一些不存在的东西，试图将我们的现状与过去的情况进行比较。我们的第一步必须始终是了解历史背景。看清背景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赞同历史，至关重要的是，不要用今天的标准来解释古老的思想。我们必须根据时代条件来理解。

这些只是我从学习哲学中学到的五点。以下是我认为它们如此重要的原因：

哲学是有用的

我们生活在一个由思想组成的世界中。这些思想是我们的家，塑造了我们体验世界的方式。观点和信仰对于这样一个家来说是寒酸的建筑材料。如果我们为自己建造一座由坚实的论据和美丽的思想组成的宫殿，那么别人就会愿意来参观。

哲学可以帮助我们想得更清楚，做出更好的决定，还可以帮助我们沟通和共同思考。因此，是的，哲学是有用的。

但我想更进一步。

哲学必须是有用的

纯粹的学术哲学虽然有种种好处，但也有隐患。我已经指出了其中的一些负面影响，哲学上的努力可能会退化为纯粹的学术研究，或者更糟，我们有可能完全脱离日常生活，迷失在其他人思想中。就像一个温室，大学的隔离可以保护和促进思想的早期发展，但如果不需要在公开场合证明自己，也可能扼杀掉这些未成熟的想法。

与每一种高尚的技艺一样，哲学需要来自现实的反馈。我们必须在日常生活的开放水域中测试我们的想法，并且要冒着犯错的风险。

译者：蒂克伟